亞得里亞東，海的狂歡宴

文．攝影∕Yilan

「這裡和台灣，莫非有什麼血緣上的聯繫嗎？」

──九月，一趟東南歐旅行，從克羅埃西亞玩到蒙特內哥羅，行程中段，在某港畔小城餐館，我不禁開始思索起，這似乎有點無厘頭的問題。

因為，就在剛剛熱呼呼上桌的一道當地頗常見的Riblja juha魚湯裡，我感受到滿滿懷念的鄉情。

這道湯，清澈湯頭裡漂著多量的碎魚肉，鮮爽海味中透著些許蒜香和香草類清香，舌齒間還可察覺混雜其間略帶咬感的米粒……嘖，簡直就是咱台南虱目魚粥的亞得里亞海版本嘛！

這趟，因所造訪非為眾所熟悉之地，歸來後朋友紛紛以懷疑語氣問我：「這兩國度食物長什麼樣？都吃了些什麼？吃得好嗎？」

不得了，吃得可過癮了！由於全沿亞得里亞海東岸海線走，海鮮無比精采：Scampi長臂蝦、生蠔、淡菜、章魚、墨魚、各種魚類貝類……

不僅品質絕佳，最驚喜是，若盡量選家常小館，價格更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廉宜，許多過往在其他地中海熱門觀光區域總忐忑著不敢放膽亂點的品項，在此盡可以一大盤一大砵放懷盡情享用，宛若海鮮的狂歡宴，爽快無比！

作法則極樸素簡約。雖說行前看資料，都說此區濱海料理深受義大利影響，而也確實，菜單上義大利麵、披薩、燉飯都常見。但若是海鮮食材本身，烹調則更顯單純直率，不是烤就是燙或煮、醃、炸，且佐料運用極簡：鹽、胡椒之外，一點蒜、一點檸檬、番茄，香料則至多點上些許新鮮綠色香草料，如此而已。

且幾乎個個都是一整隻連殼帶螯完整上桌，逼得人非得棄刀扔叉挽袖赤手上陣對付不可。

而各種海鮮作法中，比起素來最富人氣的碳烤與油炸，以及清爽的生食或醋漬，最得我心的當屬「buzara」：簡單到光就是把新鮮甲殼類如貽貝、長臂蝦或綜合海鮮以蒜頭、白酒煮一下便上桌，有的則會加入番茄同烹。但我獨愛清煮版，清淡淨爽，益發鮮味逼人，好吃極了！

且有趣的是，若往北朝內陸走，開車不過一兩小時，菜式卻頓然丕變，海鮮消失了，菜色剎那全換為肉類，尤其絞肉類料理特多，比方以蔬菜包裹或填塞碎絞肉燉煮的Japrak與Dolma，形如扁型漢堡的Pljeskavica以及長條狀的Ćevapčići，作法和調味都更繁複厚重，差距之大令人咋舌。

所以，並非當地和台灣有任何連結，而是各種主客觀環境人文條件的不約而似：豐沛的海洋資源、明媚溫和天氣、加之重重複雜流轉歷史下所造就的簡樸生活和飲食個性。

讓我餐桌上老是不知不覺便開始想家。不只魚湯，道道吃著都彷彿回到咱台灣市井海鮮店海鮮攤，直直截截酣暢淋漓不虛華不矯飾，原材原質原汁原味本貌本色相見，好生共鳴親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