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人向來愛玩諧音、雙關語。正如廣東人過春節要買金桔樹,吃「髮菜蠔豉(發財好市)」等吉利年菜一樣,日本元旦的餐桌上也少不了象徵富貴的「金團」(蜜糖栗子)、代表子孫繁榮的「數子」(鯡魚子)等「御節料理」。還有,黑豆是勤勞的寓意啦,糯米糕象徵耐性啦,蓮藕則意味著瞭望啦,小時候每年都聽到家裡的長輩講許多許多關於吉祥菜餚的起源。
不僅是傳統日本菜,連外國傳來的新菜式,也會被日本人用來玩諧音。比如說,西餐大王牛排(steak),日本人簡稱為「テキteki」,發音跟「敵」字一樣的。正好有另一種日式西餐炸豬排(cutlet),日本人則簡稱為「カツkatsu」,恰巧跟「勝」字是同音。這麼一來,同時吃了牛排和炸豬排,不就是「勝敵」了嗎?結果,每年夏天在甲子園球場舉行的全國高中棒球大會,球場附近的協力旅館,為了鼓勵「球兒」們準備的晚餐菜譜上,一定出現牛排和炸豬排了。這是一定(日文說キツトKitto)的。因為日本人普遍求吉利,也普遍相信「言靈」,即詞語擁有的神秘力量。
好,我現在給你出一道謎吧。綜合以上講述,請你猜猜:全球最暢銷的巧克力品牌雀巢公司的KitKat,在日本市場會發揮甚麼樣的特殊力量?
這種巧克力是一九三○年代在英國誕生的。後來傳播到加拿大、南非、紐西蘭等舊英國殖民地,一九七○年代開始向歐陸、日本、美國推銷。可以說,日本人對這品牌相當熟悉。但是,它開始擁有魔術力量則是相對最近的事情。
好像最初是九州某一個中學生看著包裝注意到了一個神秘的符合。KitKat由日本人發音出來成為「キツトカツトkitto katto」,而前邊的「キットkitto」就是在日文裡是「一定」的意思。至於後邊的「カットkatto」呢,則會是「勝」即「カツkatsu」的變形,因為東京話的「katsu-zo(勝呀)」到了九州要變成「カットkatto」。大概就是這樣子,講九州方言的中學生看出來了KitKat其實就是「一定勝呀!」的諧音。按照日本傳統的「言靈」信仰,凡是說出來的話都成為祈禱,會變成現實,也就是靈驗。
沒多久,九州中學生買KitKat圖吉利的習俗開始傳播到日本各地去,廠家雀巢糖果公司也自然不甘寂寞了。該公司在推銷方面本來就相當積極。一九九六年上市的新商品KitKat Orange受消費者歡迎以後,在全球各地開始販賣當地特有的品種。跟日本人熱愛小玩意的氣質結合起來,在日本市場賣的品種最多。例如:北海道夕張香瓜味、烤玉米味、山形櫻桃味、東北毛豆沙味、東京醬油味、靜岡れさびwasabi味、信州蘋果味、名古屋味噌味、京都宇治抹茶味、神戶布丁味、九州柚子辣椒味、沖繩紅薯味等等,這些全是巧克力的品種呢!二○○八年起,每逢日本的入學考試季節,即冬天,雀巢糖果公司就跟郵局、電話公司、漢堡包店等合作,展開給應考生贈送特製KitKat的推銷活動。比方說,喜氣洋洋的紅白兩色包裝品種啦、巧克力上刻著「大丈夫(會好的)」、「Keep Smiling」等文字的「鼓勵應考生包裝」啦,還有兼顧著日本人對櫻花的信仰,塗上了櫻花味抹茶奶油的品種啦。
有趣的是跟雀巢爭市場的ロッテLotte(樂天),也為了推銷自社商品「樂天小熊餅」,近年推廣起關於樹袋熊的傳說來了:袋熊是即使睡著都不會從樹上落下的,也就是說,吃這種點心絕不會「落」第。於是在日本,冬季賣的「樂天小熊餅」包裝上,看得見「合格」兩個字,裡面的巧克力餅上也寫著「櫻花要開」、「大吉」等吉祥文字。
你說日本人迷信?還是很會做生意?
摘自《和新井一二三一起讀日文》內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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